Sunday, April 15, 2007

娃娃兵回憶錄<三>

第一周,參加了對叛軍和叛軍同情者發動了多次襲擊後,我們的入伍教育宣告完成。我們開始長時間駐守基地,男孩們輪流站崗,在村子周圍巡邏.我們抽大麻,吸食“棕粉”(可卡因和彈藥混合的粉末),當然,還有更多的白色膠囊,我對它們已經上癮。第一次把這些所有的藥丸粉末混合起來吃掉後,我開始全身發熱,拼命冒汗,不得不脫掉所有衣服。我的身體顫抖,視力模糊,有幾分鐘失去了聽覺。我在村子裏不停的瞎逛。吃了幾次藥之後,我的身體開始適應,只覺得對一切感到麻木,精力無比旺盛,連續幾周無法睡眠。夜晚,我們觀看戰爭影片,比如《第一滴血》,《突擊隊》等等。所有孩子都希望成爲蘭博式的人物,我們迫不及待的想要用從電影上學到的技巧。

每當給養用光,我們就突襲叛軍營地,村莊和森林。這時,中尉總是宣佈:“我們得到好消息,5分鐘後,準備出發,剿殺叛軍,奪取他們的給養,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屬於我們。”他常常發表高亢的演講,說我們是在保衛自己的國家,我們的行爲是多麽的光榮。每當這個時候,我手握著槍,感覺激動而特殊,因爲有人爲我驕傲,有人重視我,我不用再四處逃亡。中尉的臉洋溢的自信;他的微笑總是還沒有完全綻開就戛然而止。我們在頭上纏繞上綠色的布條以示和叛軍的區別。我們這些孩子總是一馬當先,走在最前面。沒有地圖,沒有疑問。我們被告知,只需要沿著大路走,直到接到下一個命令。行軍總是很漫長,偶爾,我們停下來吃點沙丁魚或鹹牛肉,吸點棕粉,吃幾粒白色膠囊。這些藥品讓我們變得兇狠好鬥。我從不考慮死亡,殺人變得像喝水一樣容易。第一次殺戮後,我的思想停止懊悔,至少似乎是那樣。

在抵達叛軍營地前,我們離開大道,鑽進森林。遠遠看見營地時,我們在四周埋伏起來,等待中尉下令。叛軍們絲毫沒有防備,有的在閒逛,有的靠牆坐著,有的在瞌睡,其他人,像我一樣大小的孩子們在放哨,一邊吸著大麻。每次襲擊,一看到叛軍,我的身體會因爲憤怒而發抖;他們是殺死我家人和朋友的傢夥。當中尉下達命令,我總是盡力殺敵,然而,殺的人越來越多,我卻並沒有感到好受。每次槍戰後,我們沖進叛軍營地,殺死那些受傷還沒有斷氣的。然後搜索房屋,尋找汽油、大麻、可卡因、衣服、手錶、大米、鹽和其他東西。我們把平民趕到一起,無論男女老少。強迫他們把我們收繳的戰利品運回我們的基地,如果有人試圖逃跑,我們朝他開槍。

一次突襲,經過漫長的槍戰,平民傷亡嚴重,我們抓捕了幾名叛軍,剝光他們的衣服,把他們的手扭到背後緊緊地綁起來。“你們從哪里弄到這麽多的彈藥?”下士問一名鬍鬚編辮子的俘虜。他朝下士臉上吐了一口唾沫。下士當即舉槍對準他的頭“砰!”他倒在地上,血從腦袋裏冒出來。我們大聲歡呼,表達對下士行爲的仰慕。突然,一名藏在灌木叢裏的叛軍朝我們的一個孩子開槍。我們四散開來,在村子裏到處尋找這名槍手,最終將他擒獲。中尉用刺刀劃開了他的脖子。他轉身逃跑,沒跑幾步就摔到在地,一動不動。我們再次歡呼,揮動步槍,猛吹口哨。

那一時期,許多事情發生了,沒有原因也沒有解釋。有時,電影看到一半,我們突然被叫去打仗。幾小時後,殺戮完畢,也許槍口上還留著血,我們又回來繼續看電影,似乎中間只是短暫休息了一下。我們要麽在打仗,要麽在看電影,要麽在吸毒,沒有時間獨自一人,也沒有時間思考。同伴之間交流時,也只談論影片,或者是中尉,下士的某個行爲多麽酷,或者某人打破了殺人紀錄。其他的東西似乎都不存在。

我們佔領村莊,把它們變成我們的基地。一路前進,森林變成我們的家。戰友變成家人,槍變成謀生和防禦的工具,我的信條是,與其被殺,不如殺人。除此之外,我的腦袋幾乎不思考其他的東西。我對任何人都沒有憐憫。不知不覺不,我的童年消失了,我的心臟似乎凍結。太陽月亮告訴我白天晚上,但我全然不知時間的流逝,不知今天是星期天還是星期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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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://hi.baidu.com/ÌìЫ1026/blog/item/ea289f8bbaeb01d3fc1f10ac.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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